探访杨家沟,化用易安居士的词来说,就是:迷路,迷路,误入大山深处。比较擅长一条道走到黑的我,顺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狂奔,路的尽头便是张家湾杨家沟。

其实,我的初衷是想寻下刺玫花沟的,但无奈路盲方向盲,还装模作样地研究了半天地图,碰到一条看起来还像样子的硬化路,我就知道那尽头肯定是个村子,至于是哪个村子,那就只能听从自己的脚步,碰碰运气了。

远山如黛,群峦含翠,青山起伏,在雾霭中绵延。只有不着急赶路的人,才会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路边的风景。于我,每一次上山下屯,就是这样信步游走的状态,只要身体和灵魂在路上,又何必介意走到了哪里呢。

山路的尽头,有时候是蓝天,白云,还有迎面扑来的山风,更有不绝于耳的松涛阵阵。不同的路,便有不同的风景,只有慢下来,才能开启发现美的眼睛,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。“以前的日子很慢/车,马,邮件都慢/一生只够爱一个人/从前的锁也好看/钥匙精美有样子/你锁了/人家就懂了”,木心先生的诗,简单而质朴,却耐人寻味,享受慢生活,就让你的脚步等一等灵魂吧。

单程大约一个多小时,当然是在我不务正业的前提下,路边的小花小草,蜜蜂蝴蝶,熟了的野果子,随心所欲地下道,在一片松树林子里采蘑菇。累了,坐在某棵松树下面发发呆,看看景,想一些心事,听一会音乐,或者什么也不做,一边擦着汗,体味着一边汗流浃背,一边被山风吹净的干爽。

玉米须子,总有股给它编个麻花辫的冲动;松果结得不少,不知道秋来的时候,松子够不够小松鼠磨牙;

苘麻的花,小时候常拿来臭美地作耳坠;种子实在百无聊赖也可以嚼一嚼,是一种带着青草香味的甜;夕颜花在烈日下,已经怯怯地蜷缩了起来,就像邻家妹子般的乖巧可爱。

今天,很正经地给大家普及一下这个野果子,在我们老家山东叫hele瓢,是我小时候常吃的零食。学名萝藦果,它不单是一种野草,也是一味中草药,全株可入药。萝藦果子成熟后,会从正中间纵开裂,深褐色平扁卵状种子,粘附在狭翅上,依靠风速,他们的白绒便象蒲公英种子那般飞到四面八方,完成种子的传播,种子落在哪里,便会出现新的萝藦小苗萌发。种子飞走后,果核呈瓢状,因此一些地区称萝藦为:哈利瓢、老鸹瓢、墙瓢、雀瓢。

萝藦的果核,中药材称之为“天浆壳”,《本草汇言》载,“萝藦,补虚务,益肾气之药也。此药温平培补,执政一切肌肉劳损力役的人,骨筋血脉久为劳动力疲倦者,服此立安。然补血补气、补血,功过归、地;壮精培元,力堪枸杞子;化毒解疔,与金银花茶、半枝莲、紫花地丁共验证,亦相同也”。萝藦有壮精、补血补气、清热解毒、消肿等作用,可与枸杞子和金银花茶相匹敌。最显著的作用是产妇下奶,治疗蛇咬伤等。

在野花满山坡的时候,你才能真切地体会什么是招蜂引蝶,什么是蜂蝶缠绕,那样的蹁跹舞姿,那样的穿梭忙碌,其实,于我们,也是这样的慌慌张张吧,为世间打点柴米油盐的碎银几两,但是,生存为现实,生活为梦想,生活所鉴定的,其实是我们人生一世的最终价值。

喜羊羊,在我刚进村的时候就开始咩咩地叫个不停,完全是越俎代庖地抢了迷瞪着双眼在小窝里打盹的汪星人的饭碗;汪星人听到动静,例行公事地出来瞟我一眼,也有点爱答不理,继续蜷缩回去,来个回笼觉。

磨得凸凹不平的老旧石槽,已经被岁月剥蚀得斑驳陆离,一些花白,一些青黑,那些钻进了经年泥沙的洞眼,可还能照见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祥和及恬淡。

当我坐在村头的大树下歇脚,喝点水,晾晾汗的时候,竟然还能蹭一下免费的WIFI,这时候村里大喇叭及时地响起来,开始疫情防控科普知识的宣讲,村子很小,一共也就不到十户人家。有好奇的大姐问我,来干啥,我说溜达着拍照片,她则好心地提醒我,不要朝村子后面去了,发大水路都冲坏了,再说了,那里都没啥人,你一个姑娘家,万一遇到陌生人,跑都没地方跑。

我一边连连道谢,一边回转,心里暗自笑,万一遇到陌生人,还不知道该跑的是谁呢。新时期的女汉子,进得了厨房,出得了厅堂,打得过歹徒,斗过得流氓,上过救灾一线,沉得到山沟村庄,无数次生死一线,我对这个世界始终心存善意,不是因为我所见皆为阳光和鲜花,而是当我见过世间最黑暗,最阴暗和肮脏的一面,我依然选择相信真善美的存在。

很多时候,大山是我的庇护神,徜徉在她的怀抱里,我有的只是山水怡情,心安和踏实,还有普通村民的淳朴,善良,勤劳,正直。我特别喜欢一句话,你见到了我的哪一面,就证明你配哪一面。只能说,我认识了太多的陌生人,但是他们给过我的,大都是热心相助及满满的感动。我也始终相信,人心是适应吸引力法则的,你的心里装了什么,大部分时候,你遇见的就是什么。无一例外。拎着我的打狗棍,倚杖柴门外,临风听暮蝉,这就是我的山居之乐。

义县媳妇

以文字扣动人心,是为毕生所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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