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

嘉兴地名

澉浦镇的泊橹山又名阁老山、拷栳山，山高.6米。阁老山又叫“平顶山”。

宋《澉水志》载：“泊橹山，在澉浦镇西三里，高冠诸山。

舆地志云：始皇渡海，泊橹此山，因名。旧传昔海舟泊此山下，后沙涨接镇境。”

《澉水新志》称“山顶有磨刀石，俗称吴越镠习武艺曾磨刀于此。”

清程煦元《泊橹山》诗云：“始皇泊橹气何豪，石上曾磨武肃刀。千古英雄皆过客，月明长照一峰高。”

有人说：澉浦的阁老山原先是尖顶的，后来关云长在山下磨青龙偃月刀，磨好后试一试宝刀，一挥手把阁老山削掉一段，才变成现在的样子。

也有人说：杭州的吕纯阳和澉浦的关云长争论杭州与澉浦谁做大，条件是哪里的山多。两个人各数各的山，数来数去两个地方都是九十九座山。关云长肚量大，说：“既然一样多，就让杭州做大吧。”说着，拿起青龙偃月刀一挥，把自己脚下的阁老山削脱一段，山头一飞飞到杭州，就成了飞来峰。吕纯阳跑到澉浦来一看，咦，怎么澉浦有一百座山？原来，关云长忘记数脚下的阁老山了。不过，关云长话说出口，就不好再收回了。

讲来讲去，阁老山都是关云长削掉的。

关云长远在蜀国，怎么跑到澉浦来了呢？

其实，阁老山原先的确是尖顶的不假，后来被削掉一段也是真的，不过不是被关云长削掉的，而是被吴越王钱镠削掉的。

钱镠在成事以前，家境贫苦。为了还债，钱镠十六岁就开始挑脚担贩私盐。

当时，澉浦的鲍郎盐场是钱塘江北岸最大的盐场。钱镠从十六岁起到二十一岁从军止，一直在澉浦和临安之间往返挑盐担。

鲍郎盐场旁边有个小村庄叫“铁匠营”。相传当年干将、莫邪炼成了雌雄宝剑后，夫妻俩带着宝剑逃到澉浦，以打铁为生，隐居了下来。渐渐地，当地的村民都学会了打铁，到后来把这村庄也叫成了“铁匠营”。

到了钱镠那个时候，铁匠营出了个姓张的铁匠，也不知道是干将他们的第几代徒弟了，反正张铁匠的本领非常大。他打出的锄头不用磨，打出的刀剑削铁如泥。张铁匠有个女儿叫月娥，是个瘌痢头，每天张铁匠打铁，月娥就帮着拉风箱，父女俩相依为命。

从澉浦贩盐出去，铁匠营是必经之地。一次，钱镠来澉浦，走到铁匠营已经东方大白了，就一头钻进一个柴堆里睡起觉来。当时格辰光，贩私盐被官兵捉牢要杀头的，所以贩私盐的人都是夜里挑担赶路，日里打尖歇脚，随便找个柴堆、茅草堆睡一会儿。

清早，张铁匠父女俩起来搬柴烧早饭，看见一个毛头小伙子睡在柴堆里，身上全是露水，觉得蛮可怜，就让他到屋里去睏觉。钱镠自从贩盐以来都是日宿夜行、风餐露宿，从来没有睡过一个舒坦觉。他一觉到日头打直，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来，只见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，月娥姑娘在窗外轻轻说：“吃吧。”

从此以后，钱镠每次贩盐来到澉浦，总是住在张铁匠家歇脚。月娥姑娘非常勤快，人也很聪明。钱镠一来，她就到外面去割羊草，嘴巴里衔一张竹叶，每当有官兵进村，她就吹起山歌让钱镠当心。渐渐地，两个人心中都有了意思，只是没有讲穿。

在一班贩私盐的小弟兄里，最与钱镠搭得拢的是澉浦的屠环智和朱行先两个人。贩私盐，是刀头上讨饭的生活。为了保命，钱镠与屠环智他们除了贩私盐，空下来就带着一帮小弟兄练武艺，用来对付零散官兵。天长日久，钱镠他们一班人个个都练得武艺高强。

后来，朝廷又规定：凡是抓到带武器的盐贩子一律处死。这时，张铁匠想出了一个法子：他给盐贩子每个人的扁担头镶了个铁头，俗称“铁头扁担”，既能挑担，又能当兵器。张铁匠打的铁头扁担十分厉害，一般刀剑碰上去，不是折断，就是卷口。凭着这铁头扁担，钱镠贩私盐五年多，常常化险为夷。

二十一岁那年，钱镠要去从军了。临行前一天晚上，张铁匠拿出一个黄布包，解开一层又一层的黄布，里面是一把生了锈的刀。张铁匠对钱镠说：“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一把宝刀，据说此刀遇到圣人就会发声。前几天你说要去从军，这宝刀一直在嗡嗡作响，你就把它拿去吧。”

钱镠接过刀，来到阁老山，找了块磨刀石，磨啊磨啊，从黄昏开始一直磨到东方大白。钱镠拿起刀，在一棵榆树下揩了揩铁锈。这一揩可不了得，那棵一抱来粗的老榆树居然像刀切萝卜一样被拦腰切断了。

钱镠揩干净铁锈，只见一道毫光直冲天空。钱镠高兴极了，知道这是一把宝刀，便举刀对准山上的一块大石头狠狠砍去。钱镠想：这一刀一定会把这块大石头劈散。谁知道这一刀劈下去不得了，只听见轰隆隆惊天动地一阵响，整个阁老山尖被砍得飞上天去，惊得钱镠张开嘴巴半天合不拢来。

这是，天已经亮了，钱镠走下山来，只见张铁匠牵着一匹白马，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，月娥姑娘捧着他换洗的衣裳。钱镠接过衣裳，跟月娥两对眼睛默默地望着。过了好久，钱镠说：“月娥妹妹，打从认识你至今，一直看你包着头巾，今天你能不能摘下头巾？”月娥轻轻地摇了摇头，转身走了。钱镠盯着她的背影，自言自语地说：“月娥妹妹，我一定会记得你的。”说着翻身上马，飞奔而去。

这一去，钱镠南征北战，一直在战场上。仗着那把宝刀，他每战必胜。后来，钱镠当上了吴越国国王，周围美女如云，他却一直惦记着和他患难与共的月娥。可是事务繁忙，脱不开身，他就派了心腹大臣到澉浦来接月娥。钱镠说：“月娥有王后之命，上马马跪前蹄，落船船沉三尺。”还告诉那大臣：月娥的特征是一天到晚包着一块蓝底白花的拷花头巾。

大臣来到澉浦铁匠营，找来找去找不到月娥姑娘，只好贴出告示，让当地所有姑娘都来踏船头。姑娘们一听要寻王后娘娘，人人都兜着拷花兜头来踏船头。踏来踏去没有人能把官船踏沉三尺。大臣只好开着官船四处八路寻找。原来，张铁匠自钱镠走后，已搬家到六里紫云里。

一天，官船开到六里紫云里，看见一个女子兜着蓝底白花的拷花头巾在地里劳动。这段时间来，兜拷花头巾的女子官差已见得多了，可是怪就怪在大夏天那姑娘在地里劳动，头上总是有一块紫色的云为她遮挡日头，官差就让她上船。女子跟着差人走到船上，啊呀！怪事来了，姑娘刚刚踏上跳板，那官船就沉了下去，一看，不多不少刚好三尺

原来，这女子正是月娥，官差急忙迎接娘娘上船。正在这时，突然一阵风吹来，把月娥头上的兜头吹掉了。这下可糟了，只见月娥头上稀稀拉拉只有几根头发，原来她是个瘌痢头。差人为难了，给吴越王带回一个瘌痢头女子回去，这可不好交代。可是，其他的女子又都不符合条件。没有办法，差人们只好带月娥回去。官船开到茶园里，月娥把头伸出船窗，想回头看看家乡，突然，天上飞来几只喜鹊，在月娥头上一阵乱啄。月娥急忙缩回头，只听见扑通一声响，月娥头上的瘌壳掉到水里去了，生出了满头乌黑乌黑的长发。官差们喜出望外，急忙带着月娥回去交差。

钱镠和月娥这一对患难夫妻终于团聚了。

后来，人们把月娥在地里劳动，紫云为她遮日的地方叫“紫云里”，张铁匠为钱镠洗马的那只池塘叫“洗马池”，阁老山上钱镠磨刀的石头，人们自然就把它叫作“磨刀石”，而阁老山被钱镠削掉一段，就成了如今的平顶山。据说，钱镠所以建都杭州，是因为他发现杭州的飞来峰就是他把澉浦的阁老山削脱一段飞来的，知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暗示，就把都城建在了杭州。

自打月娥走后，澉浦地方的女子都喜欢兜一块蓝底白花的头巾，据说这会给她们带来好运。

钱镠当了吴越国国王后，没有忘记澉浦那一批曾经与他共患难过的贩私盐的弟兄们。不少人都和他一起南征北战，屡建功勋。像屠环智，后来官至越州都指挥使、常州刺史、武康节度使。朱行先官至亲卫第三都指挥使、静海镇遏使。二人死后都厚葬于故里，他们的名字还被刻在临安功臣塔上。这一段故事，在澉浦的志书里还有记载哩。

讲述者：周瑞祥（周乐训之父），搜集整理者：周乐训年10月采录

（原载《嘉兴民间文学·下卷》）

胡永良供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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